今年29岁的赵宜飞是铁路杭州乔司站的一名车站值班员,他的母亲冯钰琴曾是列车员,外祖父冯长发曾是货运员,曾外祖父是信号工。四代人的接力传承,谱写了一曲平凡而又生动的铁路家国梦。
“我对铁路是有很深感情的”
在冯长发的孩提时代,父亲留给他的印象就是“在铁路上干活的”。
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国铁路系统技术落后,工作环境也十分动荡。“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我父亲一直坚守铁路岗位,最后才不得不带着全家逃难。”
新中国成立后,冯长发的父亲成为一名信号工。当时,我国铁路信号没有形成信号制式,信号机全靠人工操纵。
“冬天野外冰冻三尺,寒风能吹进人的骨髓。夏天暑气蒸人,如同火炉。就在这种条件下,我父亲一步一步爬上信号柱挂煤油灯,靠发出的红黄灯光作为信号指挥火车运行。”冯长发回忆道。
1952年,冯长发从铁路技校毕业,走上随车货运员的岗位。“当时铁路局招考,1200多人报名,最后只收了20个。”说起这段经历,冯长发至今仍觉得自豪和幸运。
随车货运员主要负责货物数量的清点、货运票据的交接、装运车厢的分配等事宜。当时的列车上没有固定办公场所,冯长发只能在列车中部找车厢搭个简易的工作台。货车车厢密不透风,一到晚上便黑灯瞎火,“咣当咣当”震个不停。他常常一边打着手电筒,忍受着车厢剧烈颠簸带来的不适感,一边填写各类货票单据。
1983年,冯长发光荣退休。退休开欢送会时,人事主任特意把冯长发叫过去,表扬了他工作三十多年没有出过一起事故,还给冯长发加了一级工资。
“我对铁路是有很深感情的。”冯长发回忆,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的蒸汽机车时代,中国的火车头有日本的、美国的、苏联的……可谓“万国制造”。如今,中国自主研发制造的列车早已行驶在世界各地,“很了不起”。
能成为新中国第一批铁路人,冯长发说,他感到很光荣。
全家人心中的“大英雄”
在冯长发退休的这一年,他的女儿接过父亲手中的接力棒,成为一名列车员。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从杭州往北京开行120次直通快车,该车全程耗时将近30小时。每次出乘,冯钰琴都要在外三天两夜。逢年过节,很少有与家人团聚的机会。
2018年春运期间,一部名叫《三分钟》的短片在网络上刷屏。短片里,一位列车员母亲过年期间,只能依靠列车靠站的三分钟时间与儿子相聚。赵宜飞对这部短片感触很深。在他小时候,他总是问家里人,为什么妈妈又不在家?
“作为铁路职工家庭,我们家的作息节奏一直是和其他家庭‘颠倒’的。”冯钰琴说,在万家团圆的新春佳节,他们家依旧只有一个主题——坚守岗位。
1996年5月31日,冯钰琴和往常一样做着发车前的准备工作。在列车即将驶离杭州站时,她习惯性地用眼睛瞥了瞥列车两端,突然发现车厢的连接处还有一名拾荒的老太太!
此时,火车已缓缓启动,老太太却浑然不知。千钧一发之际,冯钰琴果断跑向列车端部,使出浑身力气将紧急制动阀拉下,老太太成功得救。从此以后,冯钰琴成了全家人心中的“大英雄”。
2007年4月18日铁路第六次大提速后,时速200公里及以上的动车组列车开始投入使用。冯钰琴说,之前一直跑“绿皮车”的她,当登上动车组列车的那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中国列车的现代化水平已今非昔比。
热血无悔,青春无悔
2012年,从西南交通大学毕业的赵宜飞参加工作。6年来,他先后从事过拉风制动员、信号员等多个岗位,现在成长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车站值班员。
车站是列车停靠、转向、避让、解编的场所。火车经过车站怎么走,都是由车站值班员指挥控制的。赵宜飞说,当年曾外祖父必须跑到现场去,人工操作信号机。现在,他面朝一屋子计算机屏幕,点击鼠标,就能自动开放信号为列车安排运行路线。
“铁路安全大于天。”赵宜飞说,根据列车运行图和列车运行计划,车站值班员对经过、始发、终到的列车安排运行路线和接车线路,有时线路占用时还需要想办法腾空,不能有一丝的差错。
赵宜飞成长的时代,是中国经济活力日益增强、青年职业选择日趋多元的时代。高考之后,他的同学报考的专业方向五花八门,而他依旧坚定地选择了铁路。
“我出生在一个‘铁路世家’,我的耳边总会想起‘做好每一件小事’的家训。”赵宜飞说,在他工作期间,也有在别人看来发展前景更好的工作机会出现,但他依旧觉得,既然选择了铁路事业,就要把这一行干好。“夜班一个通宵忙下来,一百多趟列车从我的岗位上平安通过,奔向远方目的地的时刻,也是我成就感最大的时刻。”
能把自己的宝贵年华献给新时代中国铁路的伟大征程,赵宜飞觉得,热血无悔,青春无悔。
(记者 顾小立 魏一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