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多月,东湖社区的老吴吃了早饭,就蹬着他的自行车,跑到府前街一待就是小半天。
吸引他的是前两个月重现府前街的三元坊和状元坊,“每一个图案、符号都是一段历史。”每次老吴一来,身边就会围拢几个当地居民,大家兴致勃勃地探讨商辂和方逢辰的故事,回忆严州古城的显赫历史。
梅城古城自建成起,便与王权大有关系。公元222年,孙权被曹丕册封为吴王正式建国,而开国功勋孙韶因其建功立德而被封为建德侯,三年后建德置县。公元697年,睦州州府迁至现在的梅城,宋朝更有三位皇帝在登基前曾领过严州的地方官职。严州因此成为了陆游眼中的“江左繁雄郡”,是古人认为的“龙兴之州,潜藩之地”。
虽称不上大红大紫,古城至少可用大起大落、大开大阖来形容。起落源于政治地位变化,开阖之间体现了政治、军事和交通对城市外开放程度的影响。而在有志之士的推动下,探寻严州古城旧时繁华的脚步从未停歇。
始于2008年的古城综合保护工作,2011年列入《政府工作报告》,近两年进入突飞猛进阶段。而担负严州文化收集、挖掘和整理,承担着古城保护性研究使命的严州文化研究会成立后,更是成为梅城古城保护利用开发的“智囊团”。
“保护前置”是古城保护开发利用的关键原则。十字街区启动“上改下”工程时,施工人员突然挖到了一块青石,再往旁边铲几锹,好像是一座桥。现场施工负责人紧急叫停,并仔细把土填了回去,他们准备等专家考证过、研究出保护方案再行动。
“太平桥!”消息一传出,肚子里藏着严州千年故事的研究者们一口笃定。在古城,老人们口口相传着一个故事:太平天国时期,“长毛”进入梅城的城南烧杀抢掠,却不进城北祸乱,所以百姓纷纷从这座桥进入城北以求太平,是以取名太平桥。
经过考古挖掘,长约7米的太平桥重见天日。“按照历史学家的说法,每隔一百年,城市就要‘长高’20厘米。”梅城镇负责人介绍说,由于古城不断“长高”,太平桥如今已掩埋在正大街下1.2米深处。通过挖掘,在太平桥下又发现了一座宋代伏龙桥,这是严州古城一千多年历史的直接见证,也是作为“龙兴之州,潜藩之地”的佐证。
现如今在古桥旁,工人们用吊机吊起一根根石质构件,建起汉富春治坊和理学名邦坊。围着施工工地一圈的是几十双乌溜溜的眼睛,当地居民亲眼见证着古城一点一滴的变化。
要问严州古城——梅城辨识度最高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什么?严州文化研究会会长陈利群肯定地回答,那就是林林总总、矗立于梅城大街小巷、历经千百年风雨沧桑的严州古牌坊。
据史料记载,到晚清,梅城的大街小巷共有114座古牌坊。梅城的牌坊由基座、立柱、抱柱石、横梁、额枋、字牌和檐顶等部分组成。
在去年8月至11月,杭州文保所组织力量在梅城剧院的地基之下进行考古挖掘,共发掘各种残存石构件三千多件。陈利群每每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就心痛不已,“损坏程度让人触目惊心。”
而考古发掘的这些石构件中,颇让人意外的是发现了一块有祥云仙鹤图案的状元坊石构件和一块有“清朝”和“目”字样的牌坊残损石构件,这分别是为纪念方逢辰和毛一鹭所建,这两块牌坊原位于严州府衙街前。
这些极具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的石构件,并没有收藏在仓库中,而是成为复建牌坊的重要部分。
严州古城综保公司总经理娄烨和同事们创造性地提出了新旧结合复建牌坊的方式,在保证结构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把老构件用在新牌坊上。复建后的状元坊、三元坊矗立在府前街上,接受来往路人的仰望,成为人们心中一座座历史的丰碑。
“明代近三百年中,唯一三元及第的就是商辂。”陈利群介绍说,三元坊不仅严州古城有,北京、杭州和淳安的商辂故里各有一座。中国牌坊历史上有且仅有这四座三元坊,“值得我们去做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驻足仰望,透过繁复的镂刻、历经风雨沧桑的石狮和隽永深刻的字碑,似乎就能穿越到古城1800年的旧时光里,走进辉煌的严州府。
“历史上的遗憾,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才有了扫去阴霾的机遇。”陈利群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工地上,每一处都交杂着机器、人工敲打的各种声音。现在古城的喧闹富有人间烟火味,仿佛已摘下“寂寥清冷”的性格符号,重现了遗梦里那个江南重埠的繁华。(记者 胡燕群)